博翔科技為專業機械設備歐規/美規及半導體設備SEMI S2輔導顧問公司

本公司為專業從事設備安全檢測驗證與碳足跡驗證的輔導機構,擁有經驗豐富的機械安全輔導工程師,並與多家國內外知名驗證公司合作。

服務範圍包含各項產業機械、工業電控系統、鞋廠自動化設備、半導體設備及光電廠設備…等產品。

我們擁有在電子電器、家用電器類產品、電池類產品與機械設備類產品等認證經驗,亦熟悉各國法規要求及驗證標誌申請作業流程,與各國官方驗證單位直接配合,幫您快速取得各種驗證標誌。

碳足跡是什麼?

產品的生命週期溫室氣體排放量(或稱產品碳足跡)的計算,需要有一套一致性的方法來引導與規範計算的過程。自2008年英國標準協會公布第一個針對產品碳足跡計算的規範—PAS 2050後,國際間目前已發展與發展中之產品碳足跡相關標準/規範。

一個產品在其生命週期內排放多少溫室氣體?過去幾年間,這個問題變得愈發重要。“產品碳足跡”可以給出答案。

產品碳足跡統計了一個產品在其生命週期各個階段產生的所有溫室氣體排放量。例如從資源開採、前體製造、成品製造,到成品離開公司大門過程產生的碳排放。

產品碳足跡使產品的溫室氣體排放量變得透明。

同時,博翔科技們採用環境、經濟和社會標準對產品進行全面的可持續發展評估。

英國碳足跡計算準則—BSI PAS 2050
BSI PAS 2050「產品與服務溫室氣體排放生命週期評估規範」為英國標準協會(BSI)制定並集合碳信託(Carbon Trust)與英國環境、食品與農村事務部(Defra)之力發展而成,2008年版於2008年10月29日正式公布,為第一份針對產品與服務生命週期溫室氣體排放而制定之規範,亦成為國際標準組織(ISO)發展碳足跡準則之參考文件,同時也是目前我國計算產品碳足跡時,最多也最常被採用的標準。目前已修訂為2011年版。

國際標準組織(ISO)的碳足跡計算標準—ISO 14067系列
ISO 14067標準由國際標準組織負責制定環境管理(environmental management)系列標準的第207技術委員會(ISO/TC 207)下第7子委員會(SC 7)負責制定。ISO 14067的發展目的是為提供產品溫室氣體於量化與溝通方面之要求事項。
ISO產品碳足跡標準歷經多次的委員會議討論,終於定案,於2013年5月21日以 “技術規範” 方式正式公布為 ISO/TS 14067:2013。而近年在2018年8月20日又發佈了ISO 14067:2018國際標準正式取代了技術規範 ISO/TS 4067:2013。
Note: ISO/TS被歸類為ISO的技術性文件,即Technical Specification(技術規範)的縮寫,其與「Specification(國際標準)」在本質上仍有一些差異。

碳足跡盤查認證流程:

博翔科技獲得許多機構認證標章,專業度值得信賴

而博翔科技輔導產品眾多,CNC、包裝機、塑膠機械、壓出機、滾輪機以及PCR檢測儀器,皆可以透過博翔科技的輔導,取得相關認證。

我們的六大服務

全球權威認證機構
可協助取得全球相關認證標章,讓您的產品可以出口全球各地取得當地銷售資格

擬定認證方案與組合
爭取一次測試,取得多個或多國認證;把握認證過程環節,及時反饋進度,縮短認證週期,提高效率

CB轉證服務
協助獲得處理電氣電子產品和元件的安全、電磁相容性和能效的相關認證,並可以獲得國際電工委員會電器產品合格測試

防爆認證專區
針對使用在礦區或潛在爆炸危險環境的電子設備及非電氣設備,舉例:石化業、加油站、印刷廠、塗料廠及麵粉加工業等存有易燃易爆類氣體、蒸氣或粉塵的場所,我們提供產品認證需求。 有此類需求請撥打分機1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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總裝圖、爆炸圖、電路原理圖、材料清單、標籤、說明書等;協助客戶準備測試樣品,提供預檢、預測試服務

檢測領域廣
涉及電子電器,無線通訊,醫療設備,汽車類檢測,能最大程度滿足到客戶需求

成為博翔科技的服務客戶,不只是博翔科技永續的客戶,更是擁有博翔科技專業的國內外證書團隊服務。

不論是在海內外入關問題方面、買家對認證問題釋義方面以及相關各國法令的專業知識,博翔科技服務眾多不同產品類型客戶

皆能一一替您解答。博翔科技不只是為客戶解決認證問題,更致力於提供客戶在取得認證之後更多產品行銷全世界的多元服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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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文鋒 | 短篇小說:替身 ------   替身 李文鋒   他的原名叫周明健。 現在干的這份工作,是他從衛生學院護理專業畢業以來,投遞了無數份簡歷,皆了無音訊后,巧遇的第一份工作。 那天,他被宿舍管理員清理出門,獨自拖拽一只碩大的旅行箱,徒步去高鐵站的途中,接到一個陌生號碼打來的電話,對方說:“剛看到你的求職簡歷,能否見一面?” 他當時情緒極其低落,完全沒抱任何希望地回復,說:“半小時后,北站候車廳大門口見。” 尹滄海年近五十,個頭不高,但比較敦實。短發,藍色體恤衫、牛仔褲、白色版鞋,單看外表,顯得比實際年齡要年輕一些。他比預定時間早到了幾分鐘。遠遠的,周明健便感受到了一股來自于他的莫名氣場,以致見面后,兩個人之間本該有的平等對話,演變成了聽憑尹滄海發落。結果,他稀里糊涂地上了人家的奧迪車,也沒把待遇和要求講出口。 尹滄海介紹的工作內容是:讓周明健給他當兒子,以孫子的身份,名義上陪爺爺一起住,實際是去給他的爸爸尹老伯當特護。尹滄海還要求他改名換姓,以后名叫尹小非。 他覺得,只要不用再回到老家梅鎮,能繼續留在H市,至于叫什么名字,沒所謂了。況且,尹滄海包吃包住,按月給到一份不低的薪水。   屋內的光線突然暗淡了許多。 尹小非打完一局游戲,放下有些發燙的手機,揉了揉困倦的眼睛,將沉重的身軀從凹陷的單人沙發間拔出,踱步來到窗前。屋檐擋住了視線,看不見空中的雨勢。透過玻璃窗,只見對面三層小樓背后的那一排高高的楊樹,此刻一致彎腰低頭倒向一側,眼看樹梢上的枝丫,即將觸及屋頂上的石棉瓦了。 思慮再三,他決定冒雨沖到對面小樓去,察看一下尹老伯的情況。 “村里有人來嗎?”尹老伯聽到腳步聲,摸索著關小收音機音量,問尹小非。 “午餐吃西紅柿雞蛋面,行嗎?” “九月連雨,百年難遇。”他喃喃地接著說:“往年抗洪搶險,村干部都會找我捐點款。” “估計他們已經找過我爸了。”話一出口,尹小非詫異地連忙捂嘴,沒料想到,不足一個月,自己把握角色的能力,竟如此熟練了。 尹老伯紋絲未動。一天中的大部分時光,他都是眼前的這種狀態,安靜地躺在客廳中間這張掉漆的木頭搖椅上,雙手捧收音機,聽世界各地每天發生的新聞播報。即便近在咫尺,只要不弄出聲響,絕對驚擾不到他分毫。尹小非初來乍到那幾天,刻意做過幾次試驗。其中有一次,他拿點著的蠟燭,端到尹老伯面前僅僅一尺距離,他都渾然不覺。 “捐了多少?”沉默了好一會兒,他突然問。 尹小非倚靠在門框邊出神。那個位置斜角向上,他看見許多很大滴的水珠,正穿過楊樹濃密的葉片縫隙,墜落過程中,相互碰撞,水珠破碎的過程,閃出晶瑩的亮光。偶爾,這些水滴糾纏成一長條扭曲的水柱狀,轉眼被撕扯成無數水花,四處散撒...... “給他打個電話。”尹老伯接著說。 “需要他帶點什么東西來么?”尹小非反問。 仿佛睡著了一般,尹老伯不答,這邊只好作罷。復歸沉默中......   尹小非曾仔細察看過,尹老伯居住的這棟外觀三層的小樓內部,根本找不到樓梯上二樓,他以為入口在屋外,結果找了一圈,也沒發現。一次趁尹老伯上廁所,尹小非摳開集成吊頂其中一塊扣板,打開手機手電筒察看,吊頂上空還有五六米的層高,空空蕩蕩的,能見到屋頂的石棉瓦縫漏落的光亮,奇怪的是,每相隔一層的高度,都預留了隔斷木梁。 他對這種“外實內虛”的建筑風格甚為不解,好幾回問尹滄海,也沒有得到確切的答案。 “你見過四合院嗎?” “是不是這個樣子。”尹小非立馬打開手機,查百度,搜索------同尹滄海確認。 “結合這些------,好好發揮你的想象力。” “比如這里,就是西廂房。”尹小非指向西側一排廢棄的臨時工棚,自作聰明地問。 “但凡老爺子詢問這里面的布局,就照你想象中的樣子,描述給他聽。”尹滄海并沒有糾正他的指問,倒更像是一種鼓勵。 尹滄海差不多一個星期來這里一回,每次來之前,總會先打電話詢問尹小非一番,譬如:最近情況如何?需要捎點什么東西來? “帶點普洱茶。”沉默了好一會兒,尹老伯像是從記憶深處打撈出來一串話,慢慢擠出口。 尹小非這才想起,裝普洱茶的紫砂罐,幾天前便已見底了。 尹老伯有申時喝茶的習慣,并且只喝上年份的熟普,還特別講究泡茶的技法。用什么水,什么壺燒水,用什么器具泡茶,洗幾遍,注水后多久出湯,必須嚴格按照他指導的節奏執行。也只有在喝茶的兩小時,他最健談,談過去的經歷,多半是聊他的輝煌歷史。 “這套茶具,是街道辦方主任送的。” “嗯。” “拆遷公司的經理進村,首先拜訪我,送我一提普洱茶。” “嗯。” “當年我若愿意參加競選,村書記肯定非我莫屬。” “嗯。”尹小非點頭如同雞啄米。 尹家坊村,靠山臨湖,在H市的南湖新區范圍內,當屬經濟最為富庶的龍頭區域。光市辦企業就有好多家:紗廠,鼎盛時期職工過千;水泵廠,曾經的模范企業;建材二分廠,日均產水泥、石灰幾千噸;冷凍廠、物質回收公司,天天車水馬龍不斷。后來,國企改制,民營和村辦企業如雨后春筍。尹老伯五十剛出頭的年紀,入主建材二分廠,一干便是十幾年。 “后來呢?”每次聽他講完這些,尹小非總這樣問。 “后來你爸接手,第二年,整改;第三年,關停。”他慢吞吞地語調,好像置身于那段往事中,抽不出身來的感覺。 尹小非不明白尹滄海接手之后為什么要整改,以致后來關停。 他的腦子被另一個疑問占據,禁不住問:“您的眼睛,是不是因為長期與水泥、石灰打交道,所以......” “傻孩子,我患了嚴重的白內障。”     尹小非剛要接著往下問,突然意識到,言多必失,趕忙岔開話題,說:“我去煮面。” 風停雨歇,天空開闊了許多。屋檐連串的雨滴,匯攏到院子中間越積越深,混著樹葉和草沫兒一道轉了幾個圈之后,漫過東邊院墻一處低洼缺口,去向不明。   走進這處外觀中式的沒落庭院,尹小非最初誤以為是某園林公司的廢棄苗圃基地,隨處可見盛土的舊陶盆和立于其間的腐朽苗木根莖殘軀,鮮有吐綠的活物。這些昔日的盆栽,顯然曾經被人精心打理過,大多布置在相互對稱的方位上。入口兩扇小門極其陳舊,拉開和關閉,木頭轉軸會發出“吱呀呀”的聲響。尹滄海為他準備的房間就在入口左側,有點古時候大戶人家門房的意味,大通間,二十多平米,擺設有席夢思床、簡易衣柜、四方桌和兩個單人沙發。 “有門的屋子,是獨立衛生間。”尹滄海似乎已料到他會有疑問,抬手指向屋后那片廢棄的臨時工棚,說。 尹小非穿過一長溜青石板架設的臺面中間過道,抵近衛生間門前走廊,忽聞一陣陣水擊聲自墻外而來,他詫異地問尹滄海:“您聽見水聲了嗎?” “圍墻外是污水處理廠。” “這排屋子是建廠時遺留下來的吧?” “原先的主人重修了屋頂,在屋頂露臺上養過一陣兒蘭花。” “他是位園藝師?” “不。他是附近村子里的原住民。” “建這些房子,難道只是因為他愛好園藝?”好奇心驅使著尹小非,有種打破砂鍋問道底的架勢。 “不重要了,現在我是這里的主人。” “可是,污水處理廠就在墻外......” “你可以想象那里是一片湖。”尹滄海笑著說。 天氣晴好的日子,尹老伯時常被尹小非攙扶出來遛彎。這一條是尹滄海叮囑的工作內容之一。每每抵近“湖面”,即便不被問及,尹小非亦會主動介紹一番眼前的湖光山色,他會偶爾增添一艘泛舟夕陽下的畫舫,或者別的什么,來構建一副近乎真實的畫面。但有幾回,越墻而至的風,夾雜濃烈的消毒水氣味,著實讓尹小非尷尬得有點措手不及,他正愁找不到合理的解釋。 “這種風向,倒是很適合下藥。”尹老伯淡定地說。 “下藥???”尹小非滿腦子疑問。 “住在湖邊的人,慣于下湖盜魚,這種風向,下藥是一種常用方法。”他解釋說。 尹小非雖未親眼見過“藥魚”的場景,卻也能勉強聯想一番。就讀于衛生學院那幾年,他聽說學院東門前的湖畔小樹林里,常有熱戀中的情侶纏綿其間。躁動不安的黃昏時刻,他曾獨自前去溜達過幾回,偶遇一些手持長竹竿,往湖里下網的捕魚人。 “水產部門不管嗎?”尹小非問。 “湖面那么大,要做到及時管控,確實很難辦到。”他停頓了一會兒,接著說:“就像那些天天想著違章建房的村民,總能瞄準時機。” 關于違章建筑,尹小非的感受頗深。他在H市的大部分課外時光,幾乎全是在學院附近的城中村里度過。這些城中村擁有各自響亮的名頭,類如:小香港、不夜村。旅館、網吧、KTV、餐飲店、桌球室,應有盡有。統一由前屋挨后屋的私房改擴建而成,用“雨天不打傘,晴天不熄燈”來形容,一點都不夸張。 他判斷自己和尹老伯眼下居住的這個院子,也屬于違章建筑。只是他不太理解,這里既不靠近學校,也不臨近商業區,況且,往西直線距離不足千米,便出了H市邊界,尹滄海買下這里,到底是因為什么呢?   尹滄海打開后備箱,拿出三片普洱茶來,遞給尹小非,遣他先進屋“通報一聲”,自己拎著一壇紹興黃酒和一籃子芋頭, 隨后緩緩踱步。他一臉嚴肅地低著頭,像是在思考什么未解的難題。 “爺爺,我爸帶了熟普和紹興黃酒來。哦!還有芋頭。”尹小非仿佛念了一遍臺詞,并且聲音小得像蚊子哼哼。 “祠堂選址的事,定下來了嗎?”尹小非正疑惑他有沒有聽清楚自己通報的內容,尹老伯突然問道。 “定在咱們廠子之前的開山堂口。等恢復生態治理工程完工,區里驗收后,祠堂施工隊才能進場。”尹滄海沒有落座,他站在床尾邊,與尹老伯的正面形成一個四十五度角,朝向門外說。 “找個時間,接他們來聚聚,好久沒見了。” “都在忙買房和裝修的事情,過了這一陣兒吧。” 尹小非肩靠門框,背對門外,沉默地旁觀二人尷尬而滑稽的對話。他強忍心里翻涌的笑意,其實還有一個原因,此刻他的目光穿過屋內父子倆之間的空隙,正巧直視衛生間里的大部分布局:首先是磚砌的洗漱臺面中間,鑲嵌了一個圓形不銹鋼盆,冷熱水龍頭分別從臺面往上大約一尺的墻面支伸。座便器安裝在洗漱臺的旁邊,間隔有點距離,本來沒有什么不妥,但是被套上一個木頭座架,實在有點滑稽。再往里,擺放著一個木頭浴桶。通常十天半月,尹老伯才會洗一次澡,他習慣坐在齊腰的熱水里,用毛巾蘸水搓洗。 就衛生間的內部配置,尹小非曾絞盡腦汁去描述,也終難自圓其說,只道是專門為老人設計的定制款,才算勉強應付過關。 父子倆還在持續對話...... “可是,我已經表示同意了,并且簽了字。” “我才是村代表,你不能替我作決定。” 很明顯,對話的音調和語速在提高,且蘊含著火藥味。尹小非尚未反應過來,這邊一句,說:“滾。” 那邊已經出門,“砰”的一聲,關上車門,轉眼間,走遠了。   尹滄海許久不來,這邊尹老伯亦只字不提及他。 一天午后,尹小非窩在自己房間的沙發上,與同學語音通話,對方說:“姐們兒,現在哪里高就?” 尹小非早已習慣了這種稱呼。當初填報志愿時,他就一個目標,以后進醫院工作,于是首選了某醫學院;填第二志愿的時候,他想著,當不了醫生,做名護士也不錯,另外,尹小非聽說讀護理專業的基本都是女生,憑他的身高和長相,自信談戀愛應該有絕對優勢。結果他是衛生學院那一屆的唯一男生,當之無愧的班草,但之后的劇情發展,實在不盡人意,他成了女生們嬉鬧取樂的對象,最終淪為大眾“姐們兒”。 “被一位退休高干聘用,做他的私人特護。”他懶洋洋地回復說。 “住哪兒?改天聚聚。” ...... “滴、滴、滴。”倆人聊得正嗨,突然被門外一陣陣急促的汽車喇叭聲打斷。 尹小非以為來人是尹滄海,匆忙掛斷電話,起身出門迎接。出乎意料,卻是另一張陌生面孔,尖瘦的臉頰,一副尚未睡醒的樣子,他嚷嚷著:“去把尹滄海喊出來。” “他已經好久沒來這里了。” 那人低頭就要往里闖。 尹小非見狀,急忙擋在他身前,說:“老人在午休,驚擾到他,恐怕......” 尖瘦臉一愣,后退了兩步,然后瞪大眼珠子,說:“如果有什么別的聯系方式,最好現在告訴我。” “電話打不通嗎?”尹小非詫異地問。 “五天了,一直處于關機狀態。”來人咬牙切齒地說。 “要不然,你留下口訊,等他來,我轉告給他?” 他遲疑了一會兒,說:“十天期限,若再無音訊,我就要收回這個院子。” “聽你的意思,尹滄海還不是這里的主人?” “我勞神費力地建這些房子,馬上要拆遷了,他必須分我一些補償款。” 說完,他連打了兩個噴嚏, 悻悻離去。 對于‘尖瘦臉’揚言收回院子的事,尹小非雖持懷疑態度,但其中緣故,畢竟拿捏不準,他越想越覺得事態嚴重。而尹滄海如同人間蒸發了一般,電話不通,消息也不回復。他懸著一顆心,又不敢擅自作主將此事和盤托出告給尹老伯,讓他給點建議,從而采取應對措施。再往后,他開始心神不寧,想著:工資拿不到倒在其次,可眼下不比之前,拖上旅行箱,便能回梅鎮,如今再拖上尹老伯,去哪里容身呢?   “去找輛車來,領我去廠子走一趟。”這天早餐結束,尹老伯聽完天氣預報,突然提議說。 “何不等我爸哪天過來,咱們一道去?”尹小非本打算如此回答,感覺不妥,忙改口說:“聽說拆遷隊伍正在廠子里施工,原先的道路全被毀壞了,車子進不去。” “去村委會。”好一會兒過后,他說。 尹老伯執意要出門,尹小非卻始終拿不定主意。一方面,他覺得此時去一趟村委會,準能找到尹老伯之前的那些故交舊友,也算找到了一個安置老人家的去處,之前擔心的難題,就不難解決了;另一方面,他又抱有一線希望,萬一十日期限之內,尹滄海出現了,擺平了‘尖瘦臉’,回頭怪罪自己,眼下好不容易安穩下來的飯碗,便很難保住了。思忖半晌,尹小非終于想到了一個較為穩妥的辦法,他拿起手機,打開“滴滴打車”軟件,下單約車。 電話里,他好一番解釋,然后叮囑司機:給你加錢,只管開車,少說話,看眼色行事。 一老一少上了車,尹小非沖司機說:“去尹家坊村委會。” 他邊說邊給司機做了個“噓”的手勢,然后偷偷塞過去一張事先寫好的小紙條,上書:別靠近,將車停在村委會門外。 “那一帶好像全拆了。”滴滴司機三十歲左右,操著外地口音說。 “或許,村委會也遷到別的什么地方去了吧?” “導航顯示,地址應該沒有變動。” 兩個人一問一答,很有默契地聊開了…… 遠遠的,只見一棟四層小樓豎立在一大片廢墟間,特別是大門口旗桿上飄揚的五星紅旗,格外醒目。伴隨著導航語音,最后說了一聲:“目的地就在附近,本次導航結束。” “大門緊閉,估計是搬走了。”司機踩下剎車,將車子停在三十米開外,提示說。 尹小非迅速開門下車,沖路旁廢墟連聲叫喊:“有人嗎?請問里面有人嗎?” 試想一下,紅磚、瓦礫和混凝土碎塊如何回話? “給村支書打電話,讓他派個人來接。”尹老伯說完,緊接著,隨口念出一連串號碼來:“139XXXXXXXX。” 里面報號,外面跟著按手機按鍵撥號,偏就按錯了其中一個數字。電話倒是接通了。尹小非打開免提鍵,剛說明事由,對方說:“不好意思,打錯電話了。” 尹老伯一聽,納了悶,自言自語地說:“難道是我記錯了?” 念叨了好一會兒,他又說:“去廠子。”   依照村委會周邊拆遷后的境況斷定,老廠址無疑是另一番人畜少見的狼藉景象。尹小非心想,去也無妨。他順著尹老伯的話,對司機說:“去建材二分廠。” 導航提示的路徑果然行不通,五分鐘之后,車子被阻擋在堆滿建筑垃圾的進廠通道上,甚至連一條步行的小徑都很難找到。 尹小非寬慰尹老伯,說:“過幾日,等到道路清理干凈之后,咱們再來。” “有點尿急,扶我去廁所。”他突然說。 放眼望去,方圓百米之內,未見一間完整的房子,倒是沿廢墟邊緣地帶,有幾壟碼放整齊的舊紅磚和很多堆積在一起的變形廢鋼筋,足有一人多高。 尹小非將尹老伯引到其中一堆跟前,小聲提示說:“附近沒有廁所,這兒還算比較隱蔽。” 尹老伯也不答話,只顧低頭小便。偏在此時,自廢鋼筋堆后面鉆出個人來,六十歲左右的模樣,戴在他手上的帆布白手套,儼然變成了黑色,右手的兩三根指頭裸露在外,顯現出一層厚厚的老繭。 “老廠長!是老廠長!老廠長近來可好?”他似乎很興奮,嗓門一聲高過一聲,像是在跟尹老伯打招呼,又像是同距離稍遠點的人傳遞消息。 果不其然,這邊話音未落,背后一側忽然冒出七八個中老年人,瞬間聚攏成一團,有說:“老廠長搬到哪里去住了?” “聽說滄海給您老買了一套四合院,在哪個小區?” “老廠長身體可好?” “還是滄海孝順,您老可以安享晚年了。” 眼前的情景,讓尹小非有些措手不及,尹老伯也被這些突如其來的熱情,弄得應接不暇了。 他一直陪著笑臉,連連回答說:“還好、還好。” “改天我們組團,上您家瞧瞧去?”其中一個人大聲提議說。 “一起去看望老廠長。”其他人異口同聲地附和著說。 “歡迎歡迎。”尹老伯一邊回答,一邊喊尹小非到他跟前,介紹說:“這是我的孫子-小非,大家去之前,與他聯系。” 又沖尹小非說:“同伯伯、嬸嬸們打個招呼,留下電話號碼,以便日后聯系。” “我有滄海的電話號碼。”有個人回答說。 尹小非正猶豫要不要將自己的聯系方式告知他們,聽他這么一說,頓時松了一口氣。 “那敢情好,省得你們找不到新地址,讓他開車來接。”尹老伯說。 眾人七嘴八舌地聊著...... 尹小非趁機遞給司機一個離開的眼神,兩人一番催促,扶尹老伯上了車,匆忙離去。   ‘尖瘦臉’帶了三個二十出頭的人來丈量房屋面積,儼然一副主人的架勢。 聯系不上尹滄海,尹小非不敢貿然阻攔,只向他們提出一個請求:一切事務待尹滄海露面之后再另行商議,眼下只道他們是房管所的工作人員,前來采集房屋資料,便于確權,辦理產權證。 對方一聽,滿口應允。 “拆遷協議未簽訂之前,你們安心住。”‘瘦尖臉’拍了拍尹小非的肩膀,慷慨地說。 “聽我爸時常提及,您是一位了不起的園藝師吧?” “獲過幾次園藝大賽的獎項。怎么,你也有耳聞?”他露出一臉得意神色,反問道。 “院子里隨處可見您的作品,雖然已經枯萎,但仍然顯現出您不凡的創作構思,真是可惜了。” “沒有雄厚的資金支持,園藝不過就是鏡中花,水中月。” “當初賣掉這個院子,您應該得了很大一筆錢呀!”尹小非說。 “三百多平米,你爸才給了八十萬。” “誰能料想到,現在要拆遷了……”他邊打哈欠邊接著說。 尹小非逐漸窺探到了其中端倪,心里盤算:有什么法子,能拖住眼見這位前房主呢? 他迫切地期待尹滄海能夠及時出現,他感覺自己已經黔驢技窮了。 夜幕黑如漆,遠山了無痕。 尹小非安頓好尹老伯,出門踱步穿過小院,獨坐在院子門前的青石條上,一籌莫展......   尹滄海辦理完退房手續,拖著行李箱,垂頭喪氣地走出澳門永利娛樂城南門。戶外的陽光顯得格外刺眼,他揉了揉困倦的眼睛,四處環視了一周,與他第一天到來時,所見如舊。不同的是,那日來時,他腰間資金充足,躊躇滿志;而此刻,千金散盡,他卻沒有感覺到一星半點的輕松自在。免費接送赴澳旅客的巴士站,就在不遠處的道路一側,他沒有任何選擇,只想盡快出關閘,登上返回H市的高鐵,然后在車上好好睡一覺。 手機在他的口袋里持續震動著。尹滄海仿佛沉入夢境深處,絲毫沒有察覺,直到列車臨近長沙南站,工作人員前來檢票,方才將他喚醒。 第一個未接電話,反復打了五次,是他前妻的作風。 尹滄海回撥過去,尚未開口,那頭說:“下周學校放假,小非計劃回H市探望爺爺,你安排一下。” “真難得,這次你竟然沒有阻攔。” “我要結婚了。” “所以,你選擇放手了。” “從小非大一入學那天開始,我一直獨自生活,我要改變這種模式。” “如果小非不反對,我...我祝福你。”他停頓了一會兒之后,說出最后三個字。 多年未見兒子。在此期間,尹滄海多次欲通過法律途徑爭取其撫養權,最后均以不忍傷及兒子情感考慮,放棄了。每每老父親問及,他編造了無數個理由搪塞,無外乎:送去省城的名校求學,且前妻放棄事業,租房陪讀之類...... 短暫停留之后,列車再次拉響汽笛,奔向下一站。 尹滄海合攏沉重的眼皮,迷瞪間,他想起了此刻正陪伴在父親身旁的周明健。           《黃石文學》本期責編 |  木 木   作者簡介 ------     李文鋒,作家、詩人、茶客,現居湖北黃石。作品散見于《湘江文藝》《飛天》《黃河》《詩潮》《天津文學》《詩選刊》等刊物,并入選多種選本,著有詩集《角色》。   +10我喜歡

曾經對家和工作地點的距離之近引以為傲,出門到辦公室大約10分鐘,還是漫步而去,不慌不忙,相對于那些公交族來說,實在是太過有誘惑力和優越感。但好日子總是會過得快,轉眼間到了今年7月,老公突發奇想,想搬到南沙去住,問他理由,分析利弊,明顯是弊多于利,他的理由卻也單一,為了新鮮空氣,苦笑一聲,也就應聲而搬吧。如果說爭吵能起到不去南沙的作用,我也絕對用爭吵了,但夫妻之間除了爭吵,有時候退讓更能讓大家有空間來思考一些東西吧。贏了戰爭,輸了情感,不到萬不得已,絕對不爭吵。   就這樣去了南沙,離開我熟悉和苦心經營的心理中心,去了另外一邊校區,從此之后,每天要坐40分鐘的地鐵,然后接駁班車或公交車上班。   有時候坐在地鐵里的時候,內心充滿郁悶,但念在地鐵也還算方便,來回都有位置坐,且可以觀看地鐵外面的風景,也就罷了吧。   從此之后,搖晃在地鐵之上;從此之后,看著車窗外發呆;從此之后,手機里放滿音樂,以便隨時聽取;從此之后,隨身帶上筆記本,在滿車的人群中,在眾人的目光中,開始了碼字的過程,突然之間,我發現了之前的生命中錯過了很多享受的時候,這個享受的時間就是——寫作。寫作可以是一種享受的。   原來,在命運的轉彎處,總是有別樣的風景的。改變并不可怕,改變就是命運的轉彎處,這里有別樣的風景。 +10我喜歡

文|楊續平(湖北) 布爾達尼斯的愛(小說)                                                                      ①    布爾達尼斯是個小鎮。位于新疆烏魯木齊的西部。是哈薩克族人居住的地方。那里也有一些漢人。還有山、還有河流。山和河很美、很亮。叫什么名字我已記不清了。但我記得鎮子的南邊有一個鐵礦。  十五年前我在那個鐵礦當過礦工。是在地下采礦的那種礦工。我本來是在井上當絞車工的,當絞車工比下礦井要安全和舒適很多。但我得罪了礦長巴爾格洛夫。所以他就給我換了一個最苦最累也最危險的工作。巴爾格洛夫是個性格粗暴的人,他長得怪怪的有點像俄羅斯人。脾氣也很倔。說話粗聲大氣。有人說他是草原上的一頭牦牛,很有一點兒野性。但我卻認為他更像是一只毛發卷曲兩眼渾圓的雄獅。在我得罪他之后,有一天他對我說: "小伙子,你到井下去干吧!你在學校學的是工科,專業是搞治金開發,這種專業得學以致用,一天都不能荒廢。 所以我覺得井下那活更適合你干!“我知道他這樣做是在給我小鞋穿,因為我曾在全礦的生活會上給他提過意見,說他文化水平不高又很官僚,還常拿工友們尋開心。他聽后心里有氣,所以他就一直對我耿耿于懷,總是想伺機對我報復。 說起來,也怪我當初走錯了路不該不聽父母的勸告,硬要跑到布爾達尼斯來,來干這種今天活著也不知明天是否活著的苦差事。 但我那時又遇見了一個姑娘,這姑娘好像天生就跟我有緣。自從看見她后,我就像是被一根繩索捆住了似的,緊緊地被她牽著我走。七走八走我就走到了布爾達尼斯來了。  是的,那是我跟她的故事。也是我跟布爾達尼斯的故事。是他們改變了我的命運,也給了我很多的幸福和痛苦。我現在想起那些事仍記憶猶新歷歷在目,仿佛就是昨天發生的事情一樣。我記得那是在秋天的一個早晨,當我們這些從烏魯木齊職業技術學校畢業之后的學生在邁出學校大門的那一刻,我們的心情真是說不出有多么的高興和激動。我當時心想:終于要走上社會了,從今以后我就可以像小鳥一樣自由地飛翔了,我可以選擇我喜歡的工作,可以到城市或者鄉村,然后拼命地賺錢,為將來建立自己的小家庭打好堅實的基礎。可是我到底去干什么樣的一件事呢?我左思右想也拿不定主意。我的父母知道我已經畢業,曾多次打電話給我,想讓我留在烏魯木齊,他們生活在那里。也想讓我離他們近一點。這樣彼此就會了無牽掛。我的父母在烏魯木齊教書,有很好的教學環境。薪水拿得也高。他們完全不圖我能掙多少錢來孝敬他們,只圖一家人能在一起朝夕相處天天相見。可是在同學聚會的那天,我已經當著大家的面說我要到最偏遠的地方去煅煉一下。但我聽說偏遠的地方非常艱苦,而且生活條件也不是很好。所以我后來就有點猶豫不決就想打退堂鼓了。可是,當我們的聚會快要散場的時候,酒店里有個名叫阿蘭古孜的哈薩克族姑娘要我到她的家鄉去發展。“我們那里可好了,山高水長比天堂還美。你到我們那里去吧,到布爾達尼斯去!我們那里有個礦山,我爸爸在那里當頭,也就是礦長。你去吧!他肯定會歡迎你的! "阿蘭古孜長得非常漂亮,說話的聲音也很甜潤。她忽閃著一雙 烏黑的大眼望著我說。俊俏的臉上洋溢著彩虹一般的霞光:“小伙子,去吧!別猶豫了!廣闊的草原需要你去遨翔,美麗的新疆需要你去建設。勇敢的獵人無論走到哪里,都能捕到自己喜歡的獵物!哈薩克族人的心是透亮的!如果你去,我也不會在酒店干了。我認定了你!我會跟你一起去布爾達尼斯!我們去那里開礦,開一個大大的礦山!你說好不好? " "可是....... 可是我是個漢人,你們那里的生活我能適應嗎?還有你爸,你不是說他是礦長嗎?他真的會歡迎我......."我囁嚅著說。 “不要緊。這些你都不用擔心!一切都有我呢!“阿蘭古孜微笑著說。“那,我們什么時候動身?坐什么車去?我聽說烏魯木齊離布爾達尼斯有好幾百里路呢! "  "我們今晚就去!騎馬去!你看,天上的月亮多美,多好,它會給我們照路呢!“阿蘭古孜說完就去向酒店的經理辭職,并簡單地收拾了一下自己的行李,然后她帶著我來到了附近的一個農場。農場里喂養著很多的馬匹,她在里面挑選了兩匹身材高大的駿馬。阿蘭古孜說這些馬都是用來出租的,因當時的交通不便,很多人出行時都是以馬代步。阿蘭古孜說我們到達布爾達尼斯后,再由那里的人騎回來交給牧主就行了。周而復始你來我往,總的來說還是挺方便的。但租金卻是各付一半。我隨父母在烏魯木齊生活了七八年了,騎馬這一行不用多說我還是能夠駕馭的。雖然在技術上也算不上精湛,但我也能在馬背馬腹和馬的大腿之間做出難度較大的各種動作。阿蘭古孜則是騎馬的高手,這個美麗多情的哈薩克族姑娘不僅一路上都能遠遠地把我甩在她的后邊,而且她還能多次地從她騎的馬背上跳到我的馬背上來。“你叫什么名字?“阿蘭古孜問我。“劉濤。波濤的濤。““劉濤?好名字!我記住了!“阿蘭古孜情意綿綿地望了我一會,然后兩腿一夾,揚鞭策馬地向前飛奔。     “劉濤,你...... 你.喜歡我嗎? “我們在一個草坪給馬飲水休息的時候,阿蘭古孜依偎在我的懷里這樣問我。“我當然喜歡你呀。要不,我怎么會跟你到布爾達尼斯去?要知道在此之前,我可是沒有為哪個姑娘動過心的!“那時的月光確實很美,亮亮的晃著我們的眼睛。白蓮花似的云朵在天空飄來飄去,像是在偷覷我和阿蘭古孜之間的戀情。19歲的我在阿蘭古孜對我的那種熾熱的愛情之火的感染下,我的行為已有些放縱。放縱,是我打開了塵封的愛戀,這是我19年來從來都沒有經過的事情。盡管愛情來得如此的突然,如此的讓我防不勝防始料未及,但我還是欣然接受,無所顧忌。   阿蘭古孜當然也不會拒絕,她全身心地迎合著我,她解開了她所有的衣裳,并仰躺在柔軟的草坪之上,她幸福地微閉著雙眼,讓我的雙手在她潔白的胴體上自由地滑動、不住地摩挲。她在我的耳畔竊竊私語。她說當她在酒店里第一眼看見我的時候,就已經愛上我了。她說愛一個人根本就不需要什么時間。即便是短暫的一瞬,也能碰撞出深愛的火花!也不需要什么條件。一切都憑眼緣。有了眼緣必然就有姻緣。有了姻緣必然就有愛緣!這是阿蘭古孜的觀點。也是我的觀點。我們心有靈犀。我們在草地上翻滾,糾纏,我們把各自的身體毫無保留地獻給了對方。直到我們精疲力盡。       ②     天,很快就亮了。   我和阿蘭古孜騎著馬奔跑了不到一會兒功夫,終于到達了布爾達尼斯這個遠近聞名的小鎮。人們早就迎候在街道的兩邊,他們手拿鮮花不住地晃動。阿蘭古孜的父親巴爾格洛夫和他的同事也早就等候在那里。阿蘭古孜昨天在酒店給他的父親打了電話。告訴他她會帶著我到他的礦上來發展事業。阿蘭古孜向他的父親簡單地介紹了我的一些情況。巴爾格洛夫當時聽了非常高興,他說他們的鐵礦正需要像我這樣的人材。“太好了! 我真是太高興了!你在為你的父親做事!不!你是在為布爾達尼斯做事!為我們這個社會做事!“巴爾格洛夫在電話中大聲地對女兒說:“我會親自到布爾達尼斯去迎接他!我會組織鎮上的所有人熱情地去歡迎這個小伙子的到來!當然,我還要熱情地歡迎我親愛的女兒阿蘭古孜回到自己的家鄉! "阿蘭古孜說,她的父親巴爾格洛夫還是這個鎮上的一名副鎮長。但他很少到鎮政府坐班,他把他的全部精力都投入到了他所創辦的這個礦業中去了。他不分白天黑夜地工作。他的事業如日中天,非常紅火。“我爸肯定會重用你的,他會讓你到設計科去。那里更能發揮你的特長! “阿蘭古孜信心滿滿地對我說。 我當然很愿意去設計科工作,我在學校學的就是繪圖專業。什么水平角垂直角實線虛線這些玩意我都是易于反掌駕輕就熟。我在烏魯木齊舉辦的的圖紙設計比賽中還獲過大獎。但意外的是巴爾格洛夫后來卻讓我當了絞車工。他讓他的女兒阿蘭古孜去職工食堂當了伙夫。這完全出于我們的意料。阿蘭古孜很生氣,特別是對于我的這個工作,阿蘭古孜很有意見,她嚷嚷著對父親說:“我親愛的爸爸,你錯了!你怎么能讓小劉去當絞車工呢?他是大專畢業生,是技術人員。人年輕長得也俊。他應該去搞設計。搞設計才對他的門路啊!“   巴爾格洛夫望著女兒說:“我知道你很喜歡他,你是想讓你心愛的人去干那種體面的工作。但他不能一到礦上來就坐辦公室!他得到一線去煅煉一段時間! 這對他來說也是有好處的!再說當絞車工比下井采礦要輕松得多。也不擔心瓦斯爆炸巷道進水。我這其實也是看在你的面子上在照顧他!“   我不想讓阿蘭古孜跟她父親把關系鬧僵,不想讓他們父女之間為我的事情產生隔閡。所以聽了巴爾格洛夫的話后,我當即就去了絞車班。   我在絞車班一干就是兩個多月,但我在那里工作時仍然沒有放棄我的繪圖專業。所以我一有空閑就會到技術科去跟那里的師傅們一起鉆研設計以及研究地下礦層的結構和進展情況。我有天把自己繪制的草圖拿給巴爾格洛夫看,他也夸我說我描得不錯,還說過一段時間他就會調我到技術科工作。可是他嘴上說得甜滋滋的,卻沒有一點實際行動。時間長了我就感到非常惱火。阿蘭古孜也對他父親大發脾氣。她吵嚷著說:“我親愛的爸爸,你真是貴人多忘事呀!你怎么還讓你未來的女婿待在絞車班呢?你得讓他到技術科去啊!他是一只雄鷹,雄鷹你懂嗎!你得讓他盡快地飛起來呵!“巴爾格洛夫說:“我原先也是打算讓小劉這幾天就去技術科上班的。但鎮里的伊斯米爾奇書記的女兒阿拉古麗馬上就要畢業了,伊斯米爾奇書記也想讓他的女兒到我們礦上的技術科來工作。但我們的技木科目前不需要太多的人。小劉是你的男友,你去作一下他的工作,讓他還是在絞車班待幾天再說。到技術科的事就叫他讓給阿拉古麗吧!她是個女孩子,這樣做我覺得也合適一些。“  “不行!絕對不行!“阿蘭古孜對她的父親大聲地說道:“你不愛小劉!你不愛你的女兒!你在虐待他!看不起他!你把他的前途給耽誤了!“   "這怎么是耽誤他的前途呢?在哪里干不都是革命工作?再說絞車班比下井挖礦還是要輕松很多嘛。我這樣做也是在照顧他啊!“巴爾格洛夫捋著密匝匝的胡須說:“他是個漢人。到我們布爾達尼斯來工作,我就得像照顧客人一樣照顧他。"  當晚,阿蘭古孜來到了我住的宿舍,宿舍是單身宿舍,礦上分給我的。聽說是巴爾格洛夫特意指定的。我把它裝飾了一番,還貼了墻紙。所以看起來還算漂亮。阿蘭古攻和我坐在床上。她側著頭,把她父親的話一字不漏地說給我聽了之后,就叫我明天一早無論如何也要跟她一起再去見一下她的父親。   阿蘭古孜說不達目的決不死心!而我卻不是她這樣想的。我知道阿蘭古孜很愛我,正因為愛她才沒完沒了無休無止地纏著她的父親要他把我調到技術科工作。但巴爾格洛夫作為礦長,肯定還是有他的想法的。礦上幾乎所有的人,現在都知道我是他的未來女婿,我和阿蘭古孜已商量好了,打算就在這個年底結婚。巴爾格洛夫聽到我們的決定后也很高興。以致每次見到我的時候,他的臉上總是洋溢著難抑的微笑。而且還在積極地給我們布置新房。有幾次輪到我休息時,他還特地讓阿蘭古孜把我帶到他們家里去吃盛餐。圣餐上的烤全羊是巴爾格洛夫親手烹制的,透著質地的美感和香氣。而酥軟的奶洛和橙黃的堅果則是阿蘭古孜的母親哈米利婭動的手。他們一家人忙前忙后地做了很多可口的飯菜來招待我,讓我從心里感受到了一種從未有過的溫暖和幸福。   可是,在礦上那天召開的一次民主生活會上,當我大著膽子給巴爾格洛夫提了幾條意見后,他再見到我時臉上就有點掛不住了,他會用眼睛斜著看我,還會在鼻子里哼哼哼的老是哼個不停。其實我提的那幾條意見也算不上是什么意見,充其量也就是幾條建議。我對巴爾格洛夫說要他經常下到礦井里去與工人們一起勞動,或者去跟他們作一些交流。這樣就可以知道他們心里在想著什么。還有礦層的結構和存量也不能只聽技術員匯報,必須親自到現場去觀察去檢驗。我在會上還當著大家的面說他非常官僚和霸道,巷道里有的地方堵塞了造成小面積漬水他也不派人處理。只是分配一下任務了事,事后也不親自檢查。還有我們絞車班的那臺升降機也壞了一兩個月了,雖然這臺機子是備用的,但一到需要用的時候卻不能派上用場,那影響可就大了。我跟他反映了多次讓一個懂專業技術的人來修理一下他也不肯答應,說辦礦不容易,一切都得以節約為主。自己修理一下就行了。可我們這些外行人修來修去的結果還是沒有修好。我和車間的王師傳后來再向他反映時,他就大發脾氣。還罵我和王師傅他們是一群笨蛋。我說了這幾點后,巴爾格洛夫就沉不住氣了,他拍著桌子對我說:“你胡謅個什么啊?你到礦上才來幾天?你有什么資格給我提這些意見?“我說民主生活會就得發揚民主,就得各抒己見暢所欲言!你做得不對我就不能說嗎?   巴爾格洛夫說:“你在會上說,是想拆我的臺!讓我沒有面子!你明天給我下井去!我要讓你嘗嘗到井下挖礦是個什么滋味!‘'我脖子一伸說:”下井就下井!別人能干我也能干!沒什么可怕的! "我大聲地嚷道:“你不是礦長,你獨斷專行!你是野獸!野獸! "晚上下班后,受了一肚子委屈的我獨自一人地跑到山坡上哭了好一陣子,我想了很多,想起父母當初不讓我到布爾達爾尼斯來該是多么的有理。“兒子,你可不要去那個地方,哈撒克人都很兇蠻,你千萬不要跟他們在一起。再說,在礦上工作又苦又累又很危險,你可別讓我們整天都在為你擔憂啊! “父母的話猶在耳邊,我現在想起來還真是有些后悔。我弄不懂巴爾格洛夫為什么會對我這樣?難道我與他的女兒阿蘭古孜相好他表面贊成心里還有意見? 不會吧,阿蘭古孜曾多次對我說她爸非常喜歡我,看好我。說我人長得帥也很機靈。還說我們結婚時他一定要操辦一個大大的喜筵,讓布爾達尼斯這個小鎮上的所有人都來喝我們的喜酒。       ③     第二天上午上班時我沒有去絞車車間。而是直接坐上了吊籠下到了深約400多米的地下礦井。我跟一個姓馬的隊長打了招呼之后,他便把我分到了他帶的這個采礦小組。馬隊長也是個漢人,老家在山東濟南。到布爾達尼斯已經有五六年了。他人長得粗粗壯壯,但性格卻非常和善。他憨笑著對我說: “你還真到井下來了?你跟你丈人慪個什么氣呀?他這人就是那個丑脾氣,說話有口無心!你可別往心里放。那樣會憋死你的!“我說我也不是在記恨他,在跟他唱反調,更不是睹氣給他看。我來礦上差不多半年了,還沒下過礦井。我也想下來煅煉煅煉,這對我還是有好處的。我們正說著,阿蘭古孜這時也來到了井下,她一臉淚水地對我說: “要 死咱倆就死在一塊!你到哪,我就到哪!永不分開! "我看著她說:“那不行!井下沒有女人采礦!你趕快給我上去!上去!“馬礦長也苦喪著臉說:“開什么玩笑?真是胡鬧!你大小姐的命比我的命還貴,真出了事,你爸還不割了我的脖子!“”我不上井!決不上井!“阿蘭古孜不聽我們的勸告,拿起風鉆就干了起來。馬隊長見狀連忙上井去向巴爾格洛夫匯報。 巴爾格洛夫聽后這樣說:“讓他們干吧!年輕人嘛,就是要敢打敢拼不怕犧牲!這是好事,好事啊!“一天下午,我們二小隊的30 幾名礦工正在礦區挖礦,挖著挖著,突然聽到前面的馬隊長在大聲地f命令我們往后撤:“快! 全都撤到防護區去!快點! “我問他是怎么回事?我們干得正起勁呢!看著一層又一層的褐黑色的礦石裸露在我們的眼皮底下,我和阿蘭古孜還真不想就此離開呢!“4號礦區透水了......“馬礦長神色慌張地說。"水量大嗎?是不是別的問題?今早上班前我們不是都檢查過了嗎?所有的管網和防護設施都很齊全。如果水流不大,那就不是透水。我們將它引入排水通道就行了。““水流倒是不大,但我害怕后面會有.......“馬隊長吞吞吐吐地說。“不用害怕!害怕是不能解決問題的!“我對馬隊長說:“你是老礦工了,遇到緊急情況千萬不要慌張,能處理的事就盡快處理!"說完,我跟馬隊長來到了4號礦區,我們對所有的礦層再次進行了檢查,結果發現這只是一股洇水。   我們對此作了一些簡單的處理后,這股細細的水流沒過一會就干了。這本來是件小事,但礦工們反映到巴爾格洛夫那里去后,巴爾格洛夫竟在全礦的職工大會上對我進行了表揚。巴爾格洛夫神情激動地說:“臨危不懼,遇事不慌,是我們每個礦工應該具備的起碼素質,我們礦上的劉濤同志,在昨天的那件事情上表現得非常的出色!作為一名青年,實屬不易!為此,我在這里代表布爾達尼斯鐵礦的所有的干部和職工特向他提出口頭表揚!希望大家向他學習!“后來,巴爾格洛夫就這件事又對我進行了單獨談話,他鼓勵我一定要好好干, 一定要拿出年輕人的氣勢任勞任怨服從分配。他還說我如果不愿意在井下作業,還是可以到井上來他再另外給我安排一個工作。巴爾格洛夫撫摸著我的頭說:“我知道我沒安排你到技術科去工作,你是對我很有意見的。阿蘭古孜更有意見。但你想想,布爾達尼斯有多少人都在望著技術科的那快肥肉啊!“巴爾格洛夫無奈地嘆著氣說:“我也很為難呀,這里面除了鎮上的一些領導外,還有他們的親戚和朋友。他們天天都在給我打電話,叫我安排這個安排那個。你是我女婿大家也都知道,我如果不答應別人而把你安排進了技術科,你說別人是不是會對我有不好的評價?“原來是這樣。難怪我要到技術科去上班他一直都在推呢!現在我總算明白了他當礦長的難處。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推不脫的事情。但關系網多了照顧了這個也照顧不了那個啊。但巴爾格洛夫的出發點是對的,這就是他想正人必須正己。自己不以權謀私,別人就無話可說。但我現在也不想再到井上去讓他給我分配別的事情做了。  我既然已經答應下井挖礦,那我就應該在井下一直干下去,我想憑我這副強健的體魄,,在井下干個三年五載的問題不大。但阿蘭古孜是不能在井下干的,她必須盡快地回到她原先的工作單位也就是礦上的職工食堂。巴爾格洛夫也說她完全應該如此。“她去礦井是在跟我睹氣!是在逼鴨子上架以便拿我的軟肋!看我向不向她投降?“巴爾格洛夫笑著對我說:“其實她所做的這一切也都是在為你著想。這是一股力量,愛情的力量!“巴爾格洛夫拍著我的肩膀說:“小伙子,我很羨慕你,你找了一個這么愛你的姑娘!你是好樣的!你是我們哈薩克族人的驕傲!”   年底很快就到了。春節前夕,我和阿蘭古孜舉行了婚禮。結婚那天,布爾達尼斯轟動了!到處都是張燈結彩紅旗飄揚歌聲四起。人們一拔一撥地到酒店來祝賀我們,他們彈著琴跳著舞把我和阿蘭古孜圍在了中間。整個布爾達尼斯都沉浸在歡樂和喜悅之中。  結婚后,我們很快就有了一個女兒,女兒的名字叫阿娜爾罕。長得跟阿蘭古孜一個模樣。之后沒多久,我就被巴爾格洛夫提升為我們布爾達尼斯鐵礦所屬的采礦大隊第三小隊的采礦隊長。            ④       阿蘭古孜仍在井下作業,我和她爸不知勸了她多少回叫她還是回到食堂上班她都死活不依,阿蘭古孜說跟我在一起她已是鐵了心了,什么苦呀累的,什么艱難的危險的她都不會在乎。她說愛一個人就要用心去愛, 就得在行動上加以體現形影不離。她還說:“井下沒有女人怕什么?我去了不就有了? "我對她說:‘你現在已經當上媽媽了,你不為自己著想,也該為你的女兒阿娜爾罕著想啊! "“女兒有我媽照顧。我媽比我還愛她的外孫。這個我不擔心!我擔心的是你!是我心愛的男人!““可是.......在井下作業,萬一哪天.......““你不要多說,“阿蘭古孜用手捂住我的嘴巴說:“你是趕不走我的!我說過,要死我們就死在一起! ''阿蘭古孜說著給我扮了一個鬼臉,她說:“我們都不要再說死了好嗎?仁慈的真主是不會讓我們死的!他會保佑我們!我們會活得天長地久!“ 可是,那一天......  那是一個冬日的上午。我所帶的第三小隊剛剛下到礦井進入巷道,才挖掘了十幾分鐘,一股猶如山洪一般的激流,突然從巖層的底部噴涌而出,傾刻之間就淹沒了整個巷道。這是一次重大的透水事故,來勢洶洶根本就無法阻擋!我們在慌亂之中紛紛向出口逃跑,但仍然有人被激流沖倒繼而漂向了低谷。 阿蘭古孜在人們的呼號聲中緊緊地拉著我的手在齊腰深的水中一步一步地摸索著向升降機的位置靠攏。那時,礦井上面有人聽見警鈴響后已經發現了這一情況,并啟動了升降機讓我們趕快回到井上。但升降機的吊籠一次只能裝下十幾名礦工,而且吊籠里面己經站滿了人,要想再擠進一兩個人也實在是很不容易。但逃生的本能還是驅使著我們不斷地向里面攀爬。“阿蘭古孜,你上吧!我托住你!你快進去!快進吊籠!水馬上就要淹到吊籠里了,你一定要逃出去,可不能再猶豫了! “我大聲地喊著,并將她舉起來使勁朝吊籠里面推。吊籠里的礦工也紛紛伸出雙手想助她一把力。可是阿蘭古孜卻掙托了我的雙手,她對我說:“你先上去! 上去后再拉我一把,我個子小,隨便擠一下就行了......."阿蘭古孜說著,就用自己的肩膀頂住我的腰部而后整個身子使勁地往上一伸,讓我爬進了吊籠。而當我抓住她的雙手時,水己經漫過了她的頸部,而這時的吊籠也正在快速地向上升騰,她就這樣被懸在了半空,我們努力地想將她拉進吊籠,但結果由于吊籠晃得厲害還是沒有能夠成功。也許后來是她沒有什么力氣了,也許是我自己不小心松了一下手,阿蘭古孜在吊籠距離井口大約還有十幾米時大叫了一聲后突然掉下去了,掉進了深達400多米的礦井,洪水如同一只張著大嘴的猛獸,很快就淹沒了她的身影...... 這次事故,一共有16名礦工遇難。而且連尸首都沒找到。阿蘭古孜是唯一的女性。     ⑤    之后,礦井就被上面查封了。巴爾格洛夫也被解除了礦長的職務。  我記得他去坐牢的那天,他淚水橫流地對我說:"你走吧!回到你的父母身邊去吧!你不要帶走阿娜爾罕,她雖然沒有媽媽,但還有我們,有她的姥姥。你放心,我們會把她撫養成人的......“巴爾格洛夫拉著我的手說: “是阿蘭古孜救了你,無論你以后跟誰結婚,也無論你以后到什么地方發展,我希望你能記住她!記住你們曾經發生的這些故事!“ 是的,巴爾格洛夫說得很對,這也正是我今天要跟大家講這個故事的理由。十五年了,我一刻都沒有忘記阿蘭古孜,沒有忘記巴爾格洛夫,沒有忘記我的岳母尼爾古麗和女兒阿娜爾罕以及布爾達尼斯這個小鎮上的所有的人們。我會永遠地記住他們,直到我死,直到我從這個地球上消失。 +10我喜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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